星坠天泽

微量卡带预警

午夜的凉意还没有消散，天空蒙蒙亮，木叶呈现出不同于几年前的平和安详，它在这片土地长存至今，百年的恩怨现世的纠葛都匆匆掠过。

总会有一天没有人记得起他的名字，又或者只能在不为人知的秘录中寻找他曾经惊天动地的传说。

微风夹杂着露水吹在佐助的发梢上，短暂的寒意并不能阻挡他的步伐，他匆匆的回头忘了一眼让他又爱又恨的故土。

这是第几次离别，又会迎来第几次相逢。

佐助恍惚的想起昨晚千手柱间去给卡卡西开火影论谈会时，他在宇智波大宅和倒霉亲戚们吃的火锅，一场普通到极点的家庭聚餐，却偏生让自己在离开的时候有了点难舍之情。

沸腾的汤料像滚滚红尘，老祖宗和小叔子夹起自己刚刚切好的肉片唰唰就往里面扔，捞出来就算半生不熟也往下咽，好似他们自己的人生本就如此血肉模糊，却也可笑的义无反顾。

想着他年幼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我要当火影”的伟大梦想，现在变成名震五大国的前报社分子只能说是世界的错。

佐助想着想着突然愣了一下，在小树林里停住了脚步，并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更需要好好思考的哲学问题，而是抬头就看到那个和他一起名震五大国的有着革命友谊的男人，正穿着件估计是拿来当睡衣的白色短袖在树林的寒气中瑟瑟发抖，却还非要耍帅的露出一个阳光满面的笑容。

“哟，佐助……啊，啊嚏！”

佐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手却先拉开了自己的黑色披风递了过去。

鸣人颤巍巍的接住，小声的抱怨，“佐助你跑的太快了，我都来不及换衣服。”

“我没让你送我。”

“我不打算送你啊。”

佐助看鸣人接话接的这么快一定事有蹊跷，好整以暇的看了对方一眼，满脸“那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吗”的表情。

鸣人一本正经的说：“我要和你一起走。”

佐助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鸣人就劈头盖脸的一顿下来，“好啦好啦就当做历练嘛，总待在村子里根本表现不出我的应变能力，而且说起来都是因为你害的那群人非逼我相亲……说到底你干了什么让小樱他们也跟着一起胡闹啊。”

“……”

鸣人看了看佐助那张无时无刻都很正直的脸，但他凭借着多年来的应对佐助时的察言观色，还是从中找到了些许的破绽，“所以说你到底误会了什么啊！”

佐助皱了皱眉，“是你自己没说清楚。”

“……怪我咯。”

佐助没理会他无端挫败的表情，自顾自的往前走着。鸣人连忙跟上，对方什么都没想说，就证明对方允许了自己踏去他的领域。

他们没有选择用查克拉在树上一下子蹦出好几米远的赶路模式，而是选择了最普通的步行。

穿过木叶的边境线有一片古森林，带着岁月的洗礼屹立不倒，也不知道要长几百年才能让整片森林都长成参天大树。阳光在层层枝叶中细碎的倾斜出来，打下暗绿色的阴影，旅人踩着枯败的落叶发出轻微的破碎声。

这哪里是去做S级任务，这分明是去踏青。

佐助白色的宽袖随着主人的步伐被空气划动出小小的弧度，鸣人披着的披风还有着原主人的温热，心情就变得明朗起来。

可能有些不合时宜，鸣人看着零星的阳光打在佐助的脖颈和衣服上，把整个人衬得暖洋洋的，莫名的心里一动，想把人扑倒在森林中，滚在满是乔木落叶的地面上，卷着阳光来一个感人至深的拥抱。

自从佐助回来之后，想要触碰他的想法越来越迫切，面对面相处的时候尤其猛烈，像无边的海面上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在心上。

明明就在不远的距离，为什么变成了求而不得的渴望。

这大概就是被不良文化荼毒太深了的后果了吧……鸣人走起路来都有点不自在，同手同脚的踩着前面佐助走过的脚印。

想了想还是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佐助回头看了他一眼，拿出了卷轴往对方那边一扔，“去没有名字的地方。”

“我说……”带土拉长了声音，铿锵有力的吐出几个字，“我拒绝！”

撑着右脸颊看着木叶早报的男人抬起了他高贵的头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随着他扬起的动作卷上了一缕头发。

“你说什么？”

带土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把卷轴用力的砸在了饭桌上，“我不会出去的。”

斑看了看尚且还算稳固的桌子，一时间语气还很平静，“成天关在房间里成什么样子。”

带土生硬的说：“那也不用你管，反正我是不会出木叶的。”

斑把报纸往旁边一丢，带土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谨慎的看着对方的动作，生怕下一秒一个豪火球就轰过来。

斑对带土的防备不以为然，一步步朝着带土走了过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想出去也可以，那你把卷轴拿去还给他吧。”

只要把你的弱点死死掐在手里，就不愁没有攻破的办法。

“……你个滚蛋！”带土怒吼了一句。

“这句我听多了，换个台词吧带土。”斑怜悯的说，“之前反水的时候不是还和人家说的好好的吗？”

带土扭过头，没有看斑，“大敌当前同仇敌忾……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想见他，为什么非要我去见他！”

斑嗤笑一声：“畏首畏尾的真是把宇智波的名声给丢尽了。”

放心好了，你作天作地的气势让全忍界听到宇智波的名号都要抖三抖。带土内心吐了个槽，嘴上却还是避开了这样敏感的话题。

说来每个出类拔萃的宇智波成长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开眼的经历写出来都是电视台堪比婆媳关系的狗血痛哭的剧情，眼睁睁看着人哭着哭着就发了疯，还越疯越厉害。带土想了想佐助那副打算孤独一生的劲头，想来应该也后继无人，忍界也算天下太平了。

“别成天待在屋子里瞎想，反正你斩不断你的因缘，也看不淡，那就去好好面对它。”斑露出困倦的模样，上楼回去睡个回笼觉，“等等直接做午饭吧。”

这算什么他妈的狗屁因缘，带土愤怒的想，仅剩的亲戚全都是给过对方一刀的交情，作古的老年人还本性难移的整天忽悠人，你以为我不想面对吗，越是和平越是难以坦诚，所以才落得现在如今这样似是而非的结局。

桌子上的卷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带土只觉得心里有些隐隐发热和焦躁。

普通民众都不知道他还活着，他也和那个人约定好了不会轻易出走木叶。那个人还说既然你不愿意出门就用新科技帮忙搞点建设吧，于是他就把那台电脑搬回家了。

毕竟一个人永远无所事事是很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发疯，于是带土猛的一头扎进研发新科技创造时代新生活的道路中难以自拔。而他们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住的大老远，这两年下来也算相安无事，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去打破这道界限。

带土任命的想要不还是再去找老祖宗算了，大不了口头上吃点亏，总之……不想和你见面啊……

卡卡西。

鸣人和佐助穿越过森林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落幕，淡色的月亮在天边隐隐乍现。佐助带着鸣人从森林边界的一条小道绕了出去，通往的却是另一处山洞口，穿过黝黑的山隧到达中心，有一处直径十余米的直通地下的通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就直接往下跳。失重与速度让人心律骤然加快，有些怦然心动的错觉，深处还没到达的地方显露出光的踪影，直到那光芒渐渐清晰，脚踏上地面，才发现他们好像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两人落下来的地方离那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还有些许距离，俯瞰之下纵横交错的线网罗在城市的上方，线上挂着照明物或是别的无法辨明的事物。

鸣人望了佐助一眼，佐助深知这家伙就算是出任务也不会好好做功课的，于是接过解释的重任说：“……这里在战国那个时代就有人在这里躲避战乱，之后的和平时期渐渐的变成叛忍定居交易的地方，不过也因为他特别的地理位置催生了更多的功能。”

鸣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总之大手一挥，指着面前的景色说：“那我们这就去完成任务！”

“先把这个换上。”佐助从装备卷轴里弄出了两件浴衣一黑一蓝，“入乡随俗。”

人总是会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而这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之像罢了。

城市的灯火是昏黄的，暖色调充斥着视网膜，仿佛一切都被搅和的暧昧不清。两人胡乱的在这纷杂的街道走来走去，路也并不宽敞，却显得挺热闹。两旁有些小摊子卖着各种零碎的物件，后面的铺子却并不是正式的敞开，而是放下素白的帘子，任由里面的灯光变化晕染成一层层光圈。

好歹是好色仙人的亲传弟子，鸣人一瞬间明白了佐助口中的“别的功能”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有些得意的想，你这家伙居然还不好意思了。

鸣人得意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佐助。

这个城市没有月光，一切的光线都是人造成品，那些非自然光照在脸上总觉得给了隐藏和扭曲发挥余地，否则他怎么会觉得他的挚友是如此的摄人心魂。

佐助穿着棉布的黑色浴衣，整个人显得修长而冷清。平日里穿着黑白两色所带来的对比在同一人身上如此激烈的碰撞，最后又不得不折服于这冷冽的气质，那锋芒，像极了出鞘时的草薙。而如今被棉布的柔软包裹着，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让人想不起这个人在年少时曾经拿着把剑直闯天涯的凛冽傲气。

鸣人想起柱间爷爷之前说的，宇智波斑是一个善良温柔的男人，他当时无语的想这是加了多少次幻术看才能得到这种结论。现在他大概是可以理解了，他觉得佐助也是如此的温柔的人，虽然被他掩藏在锋芒之下，但自己三番两次的踩过了那条线，才更深刻的明白什么是百炼钢成绕指柔。

——无怪乎镜花水月是如此令人着迷。